在汉水之滨的安康市，因江边洗衣省水省电还能赏美景，洗衣者众，甚是壮观，被誉为“安康独特风景”。今年来，安康市人大常委会在开展《安康市汉江流域水质保护条例》立法期间，因江边洗衣等行为影响水环境而被叫停，“靓丽风景”瞬间“逆转”为陈规陋习。是继续风景依旧？还是依法移风易俗？在安康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为汉江立法

2020年11月26日，陕西省十三届人大常委会举行第二十三次会议，高票表决通过了《安康市汉江流域水质保护条例》，以立良法促善治的优异成果迎来国家南水北调中线工程通水6周年。至此，围绕汉江洗衣禁还是不禁、罚还是不罚的“论战”，终于尘埃落定。从辨声四起到回归平静，则充分彰显了安康市人大常委会深入贯彻习近平法治思想，高质量推进科学立法、民主立法、依法立法的生动实践。

汉江洗衣被禁引发“论战”

1952年10月30日，毛泽东主席在视察黄河时说：“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点水来也是可以的。”62年后2014年12月24日，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正式通水，一泓甘甜的汉江水直供京津冀地区，伟人夙愿变成了现实。

汉江是长江最大支流，发源于秦岭南麓，经陕西、湖北汇入长江。早在《诗经》中，汉水就被咏叹：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如今，因南水北调这项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水利工程，汉江再次深受全国瞩目。

地处汉江上游的安康市，是国家主体功能区建设试点示范市，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核心水源地。全市水资源总量居陕西省首位，人均水资源占有量是全国的1.55倍，年出境流量262亿立方米，占丹江口水库来水总量的67.5%。

汉江滋养着安康大地，由西向东横贯全市70%县区，流长340公里，是300万安康人民的母亲河。汉江润泽着中国北方，中线工程通水6年来，累计调水348亿立方米，惠及河南、河北、北京、天津等14座大中城市6900万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南水北调工程是事关国计民生的战略性基础设施，要确保工程运行平稳、水质稳定达标。李克强总理强调：治污和环保关系南水北调工程的成败。保护好汉江水源，在全国生态建设大格局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以良法善治保障汉江流域水质安全，不仅事关安康发展大局和民生福祉改善，更是安康人民确保一泓清水永续北上的神圣历史使命和重大政治责任。经安康市委批准，2019年5月正式启动《安康市汉江流域水质保护条例》立法。

意想不到的是，当法规草案抛出“在城市（县城）建成区段水域清洗衣物的，由辖区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责令其停止违法行为，可以并处五十元以上二百元以下罚款” 的禁止性条款时，如同向平静的江面投下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顿时引发了禁还是不禁、罚还是不罚的“论战”。

禁还是不禁？罚还是不罚？

2020年5月6日，市四届人大常委会举行第二十五次会议，初审《安康市汉江流域水质保护条例（草案）》。委员们围绕48条具体条款，建言献策、波澜不惊，唯独聚焦禁止汉江洗衣并予以处罚的议题，各抒己见、辩声四起。

有委员认为：汉江洗衣从古至今有之，且洗衣人多为城市低收入人群，保护弱势群体利益应予以考虑；汉江水体有自净功能，致使水污染主要源于工业废水、农业和城镇生活污水，来自洗衣污染微乎其微；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没有执法权，管不了也管不住，纳入立法会影响法规实施……

也有委员提出：汉江洗衣等行为既影响安康旅游城市形象，也不利于文明城市创建；随着汉江旬阳电站的建成，汉江安康段将形成人工湖，水体自净能力会减弱，洗衣影响水质和水环境；不仅要在城镇建成区段水域禁止洗衣等不文明行为，而且要扩大至汉江干流、支流和湖库集水区域……

面对掀起的“论战”，市人大常委会紧扣汉江洗衣禁不禁、如何禁、谁来禁等问题，深入开展立法调研，多方征求意见，并召开座谈会进行论证。虽然政府及执法部门都赞同禁止汉江洗衣并予以处罚，但由谁来牵头负责监管执法却没有达成一致意见。考虑到禁止汉江洗衣无上位法依据、不易操作且执法主体交由镇人民政府和街道办事处的规定与行政处罚法相抵触，法规草案修改时删除了该禁止性规定。

2020年7月6日，市四届人大常委会举行第二十七次会议，二审《安康市汉江流域水质保护条例（草案）》。对于汉江洗衣禁止条款的删除，不少委员颇有微词，执着地坚持禁止并处罚的意见，甚至搬出杭州、襄阳等市地方性法规中禁止洗涤等规定，力荐安康立法借鉴。同时，列席会议的市政府及相关部门，也都积极支持法规保留该禁止规定。

针对“论战”再起，市人大常委会再次深入汉江水源保护地、基层政府、执法单位、重点企业、护河员、社区群众深入开展立法调研，广泛听取常委会组成人员、市级相关部门和单位、县区人大常委会、人大代表、立法咨询专家、基层立法联系点的意见建议，最大限度凝聚各方共识。

为广集民意民智，市政府有关部门组织开展了汉江安康段水质保护大型问卷调查活动，3.3万人踊跃参与。结果显示，对于汉江洗衣等行为，88.15%认为不文明，97.68%认为对水质有影响，80.93%认为应当予以禁止，55.51%认为应当进行必要行政处罚，88.86%认为应当纳入地方立法。

鉴于规范汉江洗衣等行为是创设性立法条款，出于慎重起见，市人大常委会以“禁止”和“倡导”两个版本建议规定专程前往省人大常委会进行汇报沟通，得到“对上位法没有明确禁止的汉江洗衣等行为不做处罚性规定”的建议。

通过充分论证，法规草案修改时将不在汉江洗涤等等行为作为倡导性条款纳入立法：“单位和个人应当增强汉江流域水质保护意识，不在河道内洗涤物品、洗刷车辆、清洗动物和抛扔垃圾等，养成绿色、低碳、环保的生产生活方式”。

2020年10月27日，市四届人大常委会举行第二十九次会议，三审《安康市汉江流域水质保护条例（草案）》。委员们积极发言、议深议透，对把汉江洗涤等有关规定列入倡导性条款不持异议、达成共识，全票表决通过了该条例。

“论战”过后，良法善治乍起

这场“论战”推动了立法质量提升。期间开展调研11次，通过网络和书面征求意见5次，召开座谈会和论证会27次；法规草案经市人民政府常务会议审议1次，市人大法制委员会会议审议4次，主任会议研究4次，常委会会议审议3次；收到建议150余条，组织修改60余次，集中修改20余稿。精雕细琢，精益求精，充分体现了高质量立法。

掀起“论战”战出了立法地方特色。除倡导不在河道内洗涤等行为外，还把河长湖长制固化为法律制度、建立漂浮物源头预防和打捞责任机制、专门对矿产资源开发水污染防治机制进行规定、严格禁止在汉江流域新建高排放氮磷污染物工业项目等，形成以改善水质为核心、干支流并举和水污染防治、水生态修复、水资源保护统筹共治的新格局。

立法“论战”偃旗息鼓，良法善治拉开帷幕。经陕西省人大常委会批准，《安康市汉江流域水质保护条例》自2021年4月1日起施行。但随着2020年10月16日汉滨区中心城区汉江段环境保护工作办公室挂牌成立，安康市已正式启动汉江洗衣等行为整治，因为保护汉江比什么都重要。

汉滨区中心城区汉江段环境保护工作办公室主要承担整治汉江洗衣、洗车、洗宠物、洗拖把、洗涤剂搓澡、洗动物内脏、乱倒垃圾和在水源地保护区域游泳、垂钓等不文明行为，早间专项整治，日常巡查整治，夜间突击整治。目前共安装3处360度高清摄像头，车载高音喇叭移动宣传，沿江镇村社区均成立了汉江洗涤固定劝返点，组织红袖章巡逻队巡回管控，两个月来已劝离江边洗衣等行为557起。

整治汉江洗衣等行动只是保护汉江的缩影。安康市多年来持续推进汉江水质保护十大专项行动，源头严防、过程严管、后果严惩，水环境质量连年居全省前列。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2015年5月印度总理莫迪访华，到访首站选在国家主席习近平的故乡陕西，有心者留意到“习莫会”晚宴上莫迪喝的第一瓶水，正是安康的“真硒水”。

安康，这块6年前曾被李克强总理誉为“秦巴明珠”的神奇地方，2020年4月25日迎来自有安康称谓以来1740年历史的“高光时刻”：习近平总书记来安康考察，在平利县蒋家坪现代茶园里，深情提出“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绿水青山既是自然财富，又是经济财富”精辟论断。

安康市人大常委会深入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优先推进生态环境保护立法，依法守护好安康的蓝天青山碧水净土。伴随《安康市汉江流域水质保护条例》的颁布实施，安康必将山更绿、水更清、天更蓝。可谓是：一库清水碧波，凝聚万千奉献；一脉清流北送，见证人大担当！